第六十二章 解冤仇(上)(2/3)

角落昏暗,方才远远没看清,眼下抵近才惊觉。

这哪里是漏出来的尿,分明是捂不住的血!

一点儿醉意顿飞云外,白杨儿惊骇缩手,黑豨便没了搀扶,身子或说尸体无力倒在门扉上。

嘎吱~

房门被尸体带开。

门外萧瑟的庭院接驳入门内热闹的酒席,熏熏暖意冲散,席上主客尽皆心头一冷。

不是因着天上冷月、地上霜雾,而是因着——树上悬挂着半截被腰斩的尸骸,光洁的断口散逸黑气,断尸形体渐渐虚幻;端坐在门廊下的无头尸,手上酒碗未洒,身下已然积血成泊……

如此,死去的活人或再死一次的死人的尸骸十数具,散布在庭院各处。

他们都是罗勇特意布下的明哨暗哨,有手段狠辣的好手也有身具神通的鬼神,却一个不拉地被揪了出来,悄无声息地被杀死在了一门之隔的庭院里。

那凶手……

宴席末座的角落。

杜三通停下了酒杯。

蓑衣人啃净了羊肉。

无声中。

两者的目光悄然汇聚在共用矮桌中间,那里放着一把切肉刀。

巴掌长,刀口磨得极利,可以杀人。

短暂的沉寂。

下一秒。

杜三通飞快掷出了手中酒杯,教蓑衣人闪身一躲,滞迟半拍,抢先一步摸着了腻滑的刀柄,却没待他脸上浮出喜色。

哆!

一支茬口尖利的羊骨狠狠狠狠落下,订穿了他的手掌。

剧痛立叫他五官扭曲。

可此际,哪顾喊痛,连忙尖叫道:“且慢。”

慢什么?

没人知道。

概因,蓑衣人手中另一支羊骨已然贯入他的脖颈,未脱口的话语伴着热血从吮空骨髓的骨腔中“咻咻”喷溅。

杜三通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缓缓倒下,另倒下,另一边的邻座这才惊醒,忙不迭去抓搁在身后的兵刃。

蓑衣人抄起盘子将其砸翻,伸手去拿切肉刀。

还没挨着。

突然缩手,再一撤身。

便有厉风贴着斗笠呼啸而下。

砰!

矮桌应声而断。

却是白杨儿趁机抢过长剑劈头砍来。

矮桌用料厚实,能一剑劈断,那长剑当然也不是众人猜想的假货。

非但不假,甚至分量比看来更加沉重。

白杨儿匆忙只顾抢劈,剑刃落下,却因沉重,难以横剑追扫。

蓑衣人抓住时机,弹身而起,抢到白杨儿跟前,一手抓住剑锷夺刃,一手竖掌为刀击向对方手腕。

咔!

这是骨裂的脆响。

要在钱唐街面上混出头,狠字当先,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这剧痛竟反倒激起白杨儿的蛮性,他紧握剑柄愈发死力,无视剧痛,拼命把剑往自个儿方向扯。

却不料。

蓑衣人手腕突兀一翻,转拽为推,借着白杨儿的拉扯,倒把剑首化作一柄小锤,往对方咽喉迅猛送去。

触不及防,白杨儿只勉强含起下巴。

下一刻。

先是一痛,继而满嘴塞入铁锈味儿,头骨剧颤晃得两眼发昏,脑浆像是煮沸的肉汤翻腾不休,教人恨不得立刻兜头睡去。

然而,不能晕。

他用尽最后神志咬住舌尖。

再度清醒。

发觉自个儿已松了剑柄,又退了两步。

遭了。

惊惶抬头。

刺入眼中的是蓑衣人挥起的一道潋滟冷光。

白杨儿踉跄几下,不可置信地垂下头,

胸腹处,一道狰狞的豁口下,隐约见着颤动的内脏。

他怔怔要去捂。

剧痛迟来,霎时攫去了所有的气力。

身子晃了晃,终于又踉跄几步,无力伏倒在了堂子中间那口大锅的锅沿上。

脏器与血水顺着豁口垂入沸腾翻滚的肉汤,顿有血沫冒出锅沿,扑入火中。

“呲呲”声响里。

火光骤然一高,映得堂下各色面孔赤红一片。

喵嗷~

黑猫似被火光所惊,发出凄鸣,叼着一块带骨羊肉,蹿出门去。

在场的汉子们这才惊醒,翻腾声、惊喝声、怒骂声……一时纷乱。

蓑衣人并不搭理,只守住大门,挑起一把酒壶,昂首牛饮。

待他一口饮尽,又重重擂了两下胸口。

堂中混乱已然平息,汉子们个个操持起兵刃,冷冷逼视。

被拱卫在中心的罗勇一把推开手下,拿过一把朴刀,跳下堂前。

先皱眉瞥了一眼那白杨儿,他还没死透,喉咙里“嗬嗬”有声。

“可惜了一锅好肉。”

他冷冷一笑。

“法王爷爷立庙在即,我在这宅子设宴好些日,便是等有那不甘心的狗急跳墙,没想许多日,有种的只你一个!”

又上下打量几眼蓑衣人。

无声杀人又孤身入席,诚然是个有本事有胆气的豪杰,可在场的有胆子有本事的又岂止一个?

终究双拳难敌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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