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1/2）

邱海心足足愣了半分钟，才把这个名字写完。

被周期然擦干净的汗，细细地在额头又冒了一层，让她整个人都蒸腾着奇怪的热气。

但大脑还是有些急中生智的，名字写完，邱海心讪讪地找补了一句：“哎，时间长了不用笔写字，都快不会写了。”

“是会这样。”赵老师笑着应了一句，见怪不怪的模样。

“那我进去了。”邱海心看了眼教室，“随便坐吗？”

赵老师：“桌子上有贴学生的名字，都是孩子自己的座位。”

“啊……好。”邱海心一通刺激过后，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戏瘾上头，“看看我们家期然坐哪里……”

终于过了这最重要的一关，教室里家长已经坐了不少，有独自玩手机的，有交头接耳聊天的，有翻看桌上孩子课本的。

邱海心一路去找周期然的名字，将大半个教室转了一圈，并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

这让邱海心稍稍安心了一些，其实也是，来开家长会的家长，最关心的自然是自家孩子的成绩，谁有空去管别的家长年不年轻漂不漂亮。

周期然的座位在四组后排靠窗的位置。

邱海心坐下身，偷偷舒出一口气。

周期然桌上摞了不少书，桌兜里也有不少。

如果趴下身，桌上的书本能变成一道壁垒，将人掩盖起来。

这个位置，这个布置，很有安全感。

邱海心渐渐平复了心情，她也像别的家长那样，随手翻开了一本练习册，关心一下孩子的学习状况。

周期然的数学练习册，空荡荡的，连名字都没写。

邱海心：“？？？？”

她又翻开了另一本，语文，英语，物理化学，一个比一个干净。

邱海心：“……”

她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家长到齐之后，家长会正式开始。

班主任赵老师说话十分的有条有理，有礼有节，听着让人心情愉悦，觉得现在孩子的教育环境真的很不错。

赵老师介绍了一下学校的情况，对高三生的一些特殊安排，介绍了接下来会有的几次重大考试，著名高校的一些录取政策。

最后，她表达了对这届他们班学生的深深的期许，和对学生们美好未来的展望。

说到这里，感人肺腑。

没有家长或者老师不希望孩子考上名牌大学的。这么多年的努力，付出的辛苦，都是为了高考这一刻。

赵老师握了握拳头，声调激昂：“让我们一起加油！”

邱海心赶紧放下了笔，跟着她一块举起拳头，喊：“加油！！！”

喊完发现，大家最多是鼓鼓掌，没有谁跟她一样……这么尬的。

邱海心：“……哈哈。”

所有人都看向了她，赵老师也看向了她，笑着道：“周期然妈妈很有信心嘛。”

视线下落就是周期然的空白练习册，“很有信心”的周期然妈妈：“是……是啊……大家，加油。”

和乐融融，脸颊红红。

接下来的环节，是发卷子。

高三刚开学就进行了一场全科摸底测试。老师们加班加点将卷子批了出来。

现在的教育，注重孩子身心健康发展，不会大范围地公开排名和成绩。但家长还是要了解清楚自己孩子的水准的。

卷子一张张地发下来，家长们的表情就各异了。

邱海心一直翘首看着，等到最后才拿到了周期然的卷子。

一看到上面的分数，脸都黑了。

那么大的卷子，红红的一片全是x，满分一百二的她考六十几，满分一百的她考四十几，竟然没有一门是……及格的。

这惨烈的状况搭配上空荡荡的练习册，真是相辅相成，十分相配。

邱海心的脸一下子又变得火辣辣的，跟被人扇了两巴掌似的，比起在教室门口假装家长的紧张，现在这成绩带给她的冲击，是愤怒，震惊，不可思议和想要钻进地缝里的羞愧。

周期然看着挺聪明的，真的看着挺聪明的。

是那种……眼里有光心里有数，你会觉得哪怕她不认真学习，也会有一个还过得去的成绩。

怎么会……这么惨？

一想到刚才自己还握着拳喊加油，邱海心真想把脸抹下来揣口袋。

“周期然妈妈很有信心嘛！”

周期然妈妈没有信心了！！！！这成绩烂成这样，就一年时间怎么可能补得回来。

如果是乖一点的孩子，刻苦努力用功，或许还有救。

但周期然都来让她假扮家长了，她根本就没有想着好好学习，是彻底没救了！

邱海心埋着脑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真情实感地难受。

接下来，老师再说什么，都是对周期然的批评了，都是对邱海心的教育了。

邱海心上学的时候，成绩不算顶尖的好，但从来不差。她人又乖，又听话，从来不惹事，压根就没有过这种感觉，这种老师的每一个字，都在戳她脊梁骨的感觉。

这还不算完，老师留了面子，没有当着全部家长的面去批评某一个具体的学生。

但家长会结束的时候，她留下了好几位家长，明显是要着重教育的。

这里面自然没少了“周期然妈妈”。

而且邱海心被排在最后一位。

她坐在周期然的座位上，看着赵老师和一个又一个家长单独交谈，家长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让邱海心如坐针毡。

她感觉到紧张，害怕，想上厕所，想落荒而逃。

这些负面情绪，一层又一层地叠加，等终于轮到她的时候，邱海心走上前，一抬头对上赵老师的视线，瞬间便不受控制地掉下了眼泪。

“我……”邱海心觉得自己丢人死了，她抹了抹眼睛，结果眼泪更多了，“我没想到会……”

“哎呦，周期然妈妈。”赵老师吓了一跳，赶忙给她找纸巾。

还没有哪个家长，她一个字还都没说出口，就给哭成这样的。

“周期然妈妈”长得好，保养得好。人年轻，哭起来的时候眼睛红脸红，看着就更小了。

像一个委屈又知错的小姑娘，跟周期然那股子冷漠叛逆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赵老师有些不忍心，她想了想，觉得周期然的家庭状况肯定是有些复杂的。

纸巾用了两三张，才把眼泪给止住了。

邱海心声音发噎，却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自持，把话给说清楚：“赵老师，我是真的不知道周期然的成绩会是这样。她不是一个笨孩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我们家长的错。我们没有教育好她，我们也没有了解到她心里到底是怎样一个想法，没有好好督促她学习，也没有好好地跟学校沟通，这都是我们的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