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神的诅咒(2/4)

“在目睹了我的力量后,他们就聚在了我的身后,我从未承认对他们的领导与责任,更何况,在走进会议厅之前,把沾满鲜血的宝剑交给守门人,难道不是常理么?”

【……】

【在你加入了你的母星的统治阶级后,你迅速在异形会议中挑起了争斗,并趁机屠杀了所有的异形势力,吞掉了它们手中那些亵渎都实验器械,继续着它们那扭曲的活体实验。】

【而且,你以世界拯救者的身份,蛊惑着你的子民,用药物与演讲,让他们成为你的实验素材。】

“那些异形自称为【密教】,父亲,它们是那个可笑的组织中遭到了斗争失败的一群流浪者,我很快就发现了,与它们为伍已经没有更多的价值了。”

“而我的实验也并非没有丝毫的成果,父亲,那些挺过实验的个体成为了最好的兵源,他们强大、听话且无畏,是我的军团中唯一一个不会让我感到失望的部分,他们攻陷与收复了数以千计的世界,对于您的事业来说,这是一个完全得利的交换。”

【……】

人类之主的话语宛如冰川中呼啸而过的寒风,而第十一原体的回答则是平淡的死水,没有丝毫的恐慌与迟疑,更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遮掩和求饶。

帝皇问什么,他就说什么。

从自己的母星,到万千星宇。

直到这场刚刚终结的战争。

【你抛弃了你的军团,第十一号,你抛弃了我给予你的战线于信任,将它们抛弃在了最冰冷的背叛与虚空之中。】

【在此之前,第十一军团是仅次于暗黑天使的庞大力量,哪怕是与冉丹的漫长战争也没有让他们真正地遭受损失,但是你抛弃了你的军团,你抛弃了你三分之二的子嗣和追随者,他们尊崇着你最后的命令,困守在那些没有坚固掩体与充足物资的世界上,等待着你所许诺的援军。】

【但是他们等来的,只有冉丹那占据着绝对兵力优势的大军。】

【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与准备,超过三万名战士在第一轮突袭中倒下了,而更多人则是之后的几个月中经历着难以想象的鏖战与折磨:我的情报部门收到了一些来自于那些被你遗弃的战士所发来的最后讯息,这些讯息永远都不会被公布出来。】

【直到那场风暴席卷银河的六个月后,直到暗黑天使在塔克斯星系的抵抗开始之前:那些被你所抛弃的战士,依旧有人活着,他们困守在地下的堡垒中,用战友的尸体垒成掩体,用自己的链锯、拳头和牙齿消灭来犯的对手,甚至啃食着同伴的尸骸,喝着同伴的献血,活了下来,他们在绝望与疯狂中继续战斗,等待着你的诺言。】

【他们用尽了最后的兵力和弹药,抢夺了通讯装置,向泰拉发来了讯息:他们关心着帝国的战况如何了,他们关心着友军的战线是否被他们拖累,他们关心着我的第十一号,你,他们的基因之父,是不是遭遇了什么危险与不测。】

【他们关心着你的安危,他们相信着你的诺言,他们等待着你和你的援军,会拯救他们!】

【但是那是谎言,你所编织的谎言。】

【在我赶往塔克斯星系的过程当中,我的部下收到了来自他们的一条讯息,那是最后一条讯息,不会再有新的了。】

【也不会再有,所谓的第十一军团了。】

人类之主沉默着,震怒着,他摊开了自己的手掌,让一段被他紧握在掌心的话语,能够缓缓的飘散在空气之中。

那是一段干涩的临死之音。

——————

“泰拉,泰拉。”

“这里是利夫兰小队。”

“抵抗已经失败,弹药已经耗尽,除我之外,全员牺牲,冉丹的士兵已经前进到了战壕的前端。”

“我们没有守住这里,我们辜负了帝皇与父亲的期待,但我们不会辜负更多了:最后一颗子弹已经上膛,我为自己留了一颗炸弹。”

“它们什么都不会得到。”

——————

掌印者低垂着眉眼,他为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而低下头颅。

帝皇的手在颤抖:对于人类之主来说,这是一个罕见却又无比清晰的信号,玛卡多知道,此时的帝皇正酝酿着怎样的愤怒。

【你想说什么,第十一号。】

人类之主的话语,宛如潜伏在阴云之中的惊蛰巨龙。

而迎接着愤怒的,是金发野兽那罕见的沉默,许久之后,那腐烂的躯体才发出了一声叹息。

“我努力过,父亲。”

“我一直在努力,在竭尽自己的全力,在不断地模仿着我的那些愚蠢的血亲,在不断地观察与思索着他们的举动,他们和他们的军团战士之间那无用的情感。”

“我曾强迫过自己,父亲,我曾强迫我自己去爱他们,我曾强迫过我自己,用我所能做到的一切去做到爱他们。”

“但我做不到,父亲。”

“我做不到。”

“我曾用尽我的一切,我曾不眠不休地展开调查,分析我的军团中的每一个小队的力量,把每个人安排到最合适的岗位上,让他们的才华得到最好的施展,让阅历和资历不会打扰到任何有能力的人。”

“我曾用尽我的一切,我率领着他们,赶赴那些最苦难与最传奇的战场,对抗那些钢铁勇士、影月苍狼甚至是暗黑天使都一筹莫展的强大对手,我曾率领他们战胜这些可怕的噩梦,获得了难以想象的荣耀和殊荣。”

“我曾用尽我的一切,我联系着我能联系的每一丝人脉,为他们获得最好的装备、最新锐的战舰、最优良的兵源世界……我保证了这个军团的一切都是最好的,甚至是暗黑天使也不会比我的军团拥有着更多的优渥条件。”

“难道我给的还不够么?”

“难道我付出的还不多么?”

“可是……可是为什么!”

“哪怕我亲自挑选着每一个士兵与军官,哪怕我不眠不休地制定着所有的计划,哪怕我绞尽脑汁地为他们搞到一切……”

“可他们!依旧!让我失望!”

“可他们!依旧!做不到!”

嘶吼在大殿中爆炸,宛如垂死的猛兽在最后一次呼啸自己曾经叱咤风云的深林。

“他们说他们没有优秀的领导者合中层军官!好!我找!我学习了有史以来的每一种战术!我亲自为军团的每一个职位选择着最好的人选和备选!”

“他们说他们没有合适的指挥和战术!好!我来!我亲自指挥着每一场战斗!算到了每一个地方在每一秒会发生的事情,哪怕我率领着一群能够听懂人言的野兽,这都会是一场胜利!”

“他们说他们没有充足的补给和足够的物资!好!我办!除了我的军团,还有哪个军团拥有着不止一条的荣光女王!我联系着几十个机械世界为我补给,补充着我的军团所需要的一切!”

“可即便如此!可尽管如此!”

“他们依旧只会在一遍遍地让我失望后,跪在我的脚边,恳求着我的原谅,因为他们又一次地,让我失望了。”

“是的,所有人似乎都在夸耀我和我的军团,因为我们打下了最多的世界,收复了最多的,属于帝国的疆土,但我知道,父亲,这并不值得去骄傲。”

“按照我的计划,按照我的计算和预估,我们本应该收复更多的世界,获得更多的胜利,这是我早就计算好的!”

“他们没有做到他们应该做到的那一切,他们只完成了一大半的目标,他们浪费了你的时间,让你的事业不能最快的降临。”

“他们令人失望。”

“一次,又一次。”

“永远看不到尽头。”

这腐朽的尸体喷吐着这愤怒的汁水,溅落在地上,染黄了一片脏污的地板:伴随着这一幕,金发野兽的残魂似乎冷静了下来,他再一次的回归那种可怕的礼仪,他的声音也在一瞬间回到了对于眼前之人的崇拜之中。

“抱歉,父亲。”

那声音甚至有些沙哑。

“我不该在您面前无礼的。”

帝皇没有回话,在他那金黄色的盔甲之下,他的手指正在缓慢的蜷在一起,泛起了因为过度用力而产生的白芒。

【他们让你失望。】

【所以,你抛弃了他们?】

“这只是原因之一,父亲。”

海德里希笑着。

“他们的确让我失望:在与冉丹发生战争的这几年里,我从未有过一次真正的睡眠与休息:在十年的战争中,我无时无刻不在保持着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我的瞳孔与脑海无时无刻不在装满了大半个银河的战况、数据、信息与可能发生的无数种未来,就仿佛把成桶的冰水灌进一个气球里一般。”

“我坚持、我挣扎、我无数次濒临崩溃,在狂怒与毫无理性之中冲出了我的指挥所,去最前线掀起屠杀与争斗,来稍稍缓解我大脑中那永无止境的数据地狱。”

“十年。”

“整整十年。”

“没有睡眠,没有休息,甚至没有哪怕一秒的松懈的,在彻底疯狂的边缘不断地游走的,十年!”

“有无数个瞬间,我甚至有一种幻想:我幻想着您能够派来一位兄弟来辅佐我,我幻想着我能够拥有着一位属于自己的掌印者,能够帮我暂时的处理一切,让我能够休息一会:哪怕十分钟。”

“但我不能:我不能向您发出这样的恳求,我不能拥有着一位像掌印者的兄弟,我同样不能拥有着哪怕半刻的休息:围绕在我身边的只有失望,与无能。”

“每一个清晨只会带来更多的坏消息,每一个赶来的通信兵都不会诉说更好的情况:在外人看来,我负责的战线貌似节节胜利,但是真正的情况,只有我自己才知道。”

说到这里,那扭曲的躯体上甚至浮现出了一种快感。

“您知道它吧,父亲,那个所谓的冉丹帝皇,那个对您最恶劣最低级的模仿者,我相信您已经杀死它了,对吧。”

“你一直如此,无人能敌。”

“而在此之前,我与它为敌,整整十年,在银河系最北部那荒无人烟的黑暗中,我与它进行着一场隔空的战争,唯一的武器就是我的军团和战士。”

“它并不总是出现,事实上,只有寥寥几次,而那些被它所调遣的冉丹军队,无论是数量还是实力,其实也远远不如我的兄弟庄森所要面对的狂潮。”

“但那依旧是一座炼狱。”

“在那期间,我不能相信任何东西,哪怕是我刚刚打下的,满是人类的世界,也有可能在下一秒举旗造反,哪怕是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凡人辅助军,也有可能在下一个瞬间成为冉丹的走狗,在我与神圣泰拉之间,似乎有着一层被它所布下的无形屏障,我甚至不敢让我的兄弟来增援:我不敢赌,当他们来到我的面前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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