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庄森家今天的饭(下)(3/5)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整整三头啸牛就这样被充满了仇恨地吞噬殆尽,遍地的酒桶与灰烬夹杂着狮与狼那不间断的咒骂和比拼,还有肩膀上的盔甲与兽皮不断碰撞的声响,但所幸,一切还是没有上升到更激烈的冲突,最大的悲剧也不过是当黎曼鲁斯那半憨醉半清醒的目光,无意间瞥到一旁正在窃笑的康拉德时,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了这边,用他兄弟们的针锋相对和丑态,当做自己的用餐佐料。

“……”

“……”

一时之间,空气有些安静。

然后,芬里斯人便露出了一个让午夜幽魂眼皮直跳的笑容。

“喝酒拿什么杯子喝啊!娘们兮兮的!”

伴随着一声怪叫,黎曼鲁斯扑向了想要逃跑的午夜幽魂:诺斯特拉莫人的逃跑路线被他某位无情无义的姐姐所挡住,让他落入了芬里斯狼人的手中,黎曼鲁斯一巴掌拍飞了康拉德的酒杯,然后随时抓起了一旁满当当的木桶。

“听说摩根在教导你:我们的小姐妹的确不错,但是有一点她是肯定教不了你的,那就是怎么当一个真正的男人!但没关系!你的黎曼鲁斯兄弟今天就来教你了!”

“首先!一个真正的男人!就他妈的应该大口喝酒!”

语无伦次的诺斯特拉莫咒骂与尖叫消失在了黎曼鲁斯丧心病狂的大笑之中,两位基因原体当即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肉搏,在火光旁边留下了恐怖的投影,还有摩根与庄森那不约而同的嘲笑声,直到康拉德极为凶狠的一个肘击,把黎曼鲁斯打翻在地。

“漂亮!”

狼王捂着脸,还不忘用恶狠狠的语气赞扬这一下。

但还没等午夜幽魂稍稍喘一口气,某只卡利班的大猫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自己的位置,靠近了康拉德的背后,酒精在他的瞳孔中燃烧着专注的火焰。

伴随着新的咒骂与扑击,暗黑天使的基因原体把他的兄弟成功打倒在地,在黎曼鲁斯的大笑与康拉德疯癫到了几乎毫无逻辑的咒骂声中,庄森的冰冷微笑甚至带着几丝大仇得报的快乐。

“我跟你说过,康拉德,你的那招不会再有用了。”

“我草……”

“压住他!兄弟!”

黎曼鲁斯的咆哮声让整个大殿都震颤了起来,狼王再次抓起了那个木桶,一巴掌掀飞了盖子,冲到了康拉德的面前,直接将整桶酒翻了过来,对着午夜幽魂的面容就浇了下去。

“来!喝!这才是爷们应该做的事儿!”

“黎曼说的对:你该学着做一点堂堂正正的事情了,康拉德。”

“……”

午夜幽魂的咒骂声被淹没在了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的强酸性酒液中,他的整张脸和头发都被打得湿漉漉的,让一旁的摩根既想笑出声来,又感到了一种由衷的无奈与嫌弃。

但无论如何,当两位强大的军团之主通力合作,一口气给他们的小兄弟灌入了四五桶流动的男子汉能量后,不过是一小会的功夫,房间中的互相咆哮、咒骂和肆无忌惮的狂笑,就从两股变成了三股,它们断断续续,伴随着烤肉被撕扯和酒桶被打开的声音,就像是拳击比赛中的间歇。

午夜幽魂咆哮着,与哈哈大笑的黎曼鲁斯打做了一团,肉块和酒液在他们的风暴中飞舞,让庄森很是嫌弃的回到了他的巢穴中,摸索着新的酒桶,继续着痛饮,蜘蛛女皇递给他新的肉,他也只是沉默地接了过去,就像是一尊过于无情的石像: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持着刀刃的手,已经有了一种因为醉意而浮现的缓慢摇晃。

【……】

摩根坐在了边缘,她靠近着火堆,一边用沉默应对着面前愈加混乱的群魔乱舞,一边小口小口地食用着酒液和烤肉,勤勤恳恳地捍卫着这场宴会的意义。

【所以说啊,只要喝的慢一点的话,这个酒其实还可以。】

拍了拍她身边那个刚刚被喝光的酒桶,蜘蛛女皇一边捍卫着手里的最后一个酒杯,一边打量着面前风卷残云的战场:三名原体已经消灭了绝大多数的烤肉,但是他们带来的酒还足够让这场疯疯癫癫的宴会继续下去。

【……】

突然,摩根抿住了嘴角,遏制住了嗓子里的一个嗝:她不知道那是饱嗝还是酒嗝。

一阵新的,刺耳的声音开始折磨起了她的耳膜,抬头望去,只看到黎曼鲁斯和康拉德都已经毫无形象的半躺在地面上,互相咒骂与聊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题,反倒是庄森还在强撑着身子,端坐在了他的座位上,他的躯体时不时地向前倾着,严厉的面容上有着一双迟滞的瞳孔。

他们已经喝了两个……还是三个小时来着?

摩根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居然有些记不住了,她拍拍头,从地上爬了起来,加入到了暂时停歇下来的原体群落之中,一屁股坐在了黎曼鲁斯曾经的位置上。

在她的左边,庄森正心意阑珊的吃着肉,甚至漫不经心地把剑刃一块嚼了下去,而在她的脚边,黎曼鲁斯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那张胡须遍布的脸上满是伤痕与酒液的污渍,他咧着嘴,看起来正享受着此时的空气,而午夜幽魂则是将脑袋靠在了摩根旁边的座位上,念念叨叨着咒骂是话语。

蜘蛛女皇颇为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景象,虽然它混乱、野蛮、迟滞,充斥着刺鼻的酒气和火焰灼烧的烟雾,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又是如此的珍贵:他们作为兄弟,互相依靠在火堆旁,除了吃吃喝喝和彼此之间的三两斗嘴,什么都不用去想,当他们同时沉静了下来的时候,四双瞳孔也同时看向了那熊熊燃烧的火堆,就像是行星们在沉默的注视着太阳。

他们能看到,煤炭的白气在火焰中起舞,那些残留在铁架上的残渣时不时掉落着油脂,让稳定的红焰如水花中抖动,那火光也因此从最深处袭来,射进了他们的瞳孔与心脏之中。

在这沉默的,既没有饮酒,也没有进食,更没有彼此打斗和比拼的瞬间,他们看着火堆,又看着彼此,聊起了天:没人知道第一个话题是什么,又是谁引起的,也没人知道他们聊了多久,又聊了多少的话题,他们只是单纯的应和着从兄弟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从子嗣到世界,从家乡到远征,从他们的父亲到其他的兄弟……

所有不相关的话语都被甩了出来,又迅速被遗忘,那些曾经能够引起争斗的分歧,在酒精与慵懒的麻痹之中,变得无关紧要,他们或是坐着,或是躺着,有人会长篇大论,有人只会沉闷地应声,康拉德用他的单调呢喃肯定着庄森说出的话语,而摩根则用她那些许醉红的微笑,回应着芬里斯那粗俗不堪的远古传说。

他们时而沉默,时而交谈,没人能够确信他们在干什么,因为在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无声的看着那团篝火,看着身旁的黑暗,看着他们的每一个兄弟,将所有的所有通通收揽进自己的瞳孔中,贪婪的渴望着让眼前的这一刻永存。

摩根如此,黎曼鲁斯如此,康拉德如此,连庄森也是如此:当卡利班人看着那团火堆,看着他的兄弟们的时候,他的脸上会浮现出一丝本能的笑意,然后就被无穷无尽的认真所替代,他是如此认真的盯着他们,盯着眼前的一切,不惜余力地收割着哪怕每一丝空气,就像是在对待一场最伟大的战役。

当他再次露出笑容的时候,庄森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手中的酒桶已经空了,在一阵也许不存在的低声咒骂后,卡利班人在黑暗中摸索着,拖出了两个新的,他保留了一个,扔给了狼王一样。

“谢了。”

芬里斯人咧着嘴,他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打开盖子,然后看了看康拉德,又看了看摩根。

“你喝了多少?”

【没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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