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大结局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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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第二节在五天内送上,最晚五天。这一回绝对不再食言。不多说,看更新吧!

跟亲们郑重道歉。期间大姨妈来了,生生在床上躺了三天半,生死不能,生活不能自理……耽搁了码字。对不住了!

------题外话------

那些躲避狂风的兵士们终于纷纷跳了起来,一边跳脚大骂,一边抓了自己的长枪追着赵柱子,都嚷嚷着要教训教训这个没大没小不知尊老的狂妄小子!

赵柱子转转眼睛,急中生智,抄起手中的铁枪,疾步沿着院墙走过去,一路将那些窝在院墙根儿下,甚至转折角落下去的兵士们抽打过去。赵柱子手里拿的可是铁枪,枪杆枪头都是上好的精铁打制,这样的枪抽在身上,就相当于抡着铁棍砸过去一样,尽管赵柱子自觉控zhi了力道,也仍旧疼的厉害。

赵柱子听得真切,又见伙伴们根本不加理会,只有他小旗中剩下的八个人拿着枪聚拢过来。赵柱子虽然年纪小,看着勇武大力,有些憨直,其实并不傻。真傻,也不会学得一手好枪法,更不会让主人给他脱了奴籍送进武卫衙门。武卫衙门可是负责京畿守卫的,又管着街道治安,平日里几乎没有战事,却油水丰厚,还有比边军多得多的升迁机会。没有关系想进武卫衙门也不是容易事儿呢!而且,看他不过十六岁,刚刚入伍不足一年就得了上司的青眼,提升为小旗,就更看的出此人非但不傻,还很有些道道儿。

马蹄声越发清晰起来!

越想越美,越想越心痒痒,这位自行自发地进入到了一个完全虚幻的白日梦中去了。尽管,这会儿夜色深沉,狂风呼啸,背景实在不咋样,却丝毫不妨碍这位想入非非,满脸荡漾地笑地开了花一般。

啧啧,西城门内杨柳巷里那个小桃红可是刚刚梳拢没多久,十六岁的年纪,真正是粉嫩嫩水滴滴……想想都要流口水啦!有了每月五两银子,他就每月能去会会那小娘子啦……嘿嘿……

一总旗五小旗,统管着五十个人。每个人每个月军饷扣一半,他以后每个月光吃饷银可就有无六两银子啦!

不说弄个百户校尉,怎么着也得给弄个总旗了吧?

虽说,大明国已经不那么讲究‘三头一转’,‘论头行赏’,但杀敌数目多少,无疑仍旧是当兵的升迁所必须的战功的关键。同样上阵归来,杀敌数量越多自然功劳越大,将来论功行赏,自然也就越高……嘿嘿,刚刚加上最后了结的那些个短命鬼,他们小旗杀敌足足二十几个……不说三头一转,这趟差事回去,论功行赏怎么也得给他提一提了吧?

真正遇上事儿,还不是他们这些老兵挡着,赵柱子号称勇武又怎样,刚刚也没见着比他多杀死几个。数人头的时候,他们小旗可比赵柱子的小旗多了一倍还多呐!

刚刚一年的新兵蛋子,知道个啥?就是当了小旗,也不过是得了某个长官的眼,嘚瑟个啥呀嘚瑟!

“赵柱子,你小子瞎吵吵啥?这么大风,敌袭什么啊敌袭……”相邻的一个小旗年纪快三十岁了,相比入伍一年的赵柱子,真真正正称得上是兵油子了。虽然同样是小旗,却根本没把赵柱子看在眼中,甚至,在心里,还对这个入伍一年就成了小旗的小子很是不忿不满。

赵柱子这一声喊声很高,即使吃了一口沙,也没有淹没多少,仍旧清晰地传到了兵士们的耳朵中。至少,左右二十丈以内的兵士都听得清楚了。但,却只有几个人抬起头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其他的照旧缩在墙根下避风,动都没动。

“不好,敌袭!”赵柱子又是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回手握住倚在墙上的铁枪。他的铁枪沉重,足有一百二十六斤,倚在墙上也不怕被风吹跑。倒是其他兵士使的制式白蜡杆长枪,只有一个枪头是铁制,体轻的很,连枪头带枪杆也不过三两斤重,大风呼啸中,没注意的枪支的,这会儿枪都不知被刮到哪里去了,黑灯瞎火,又是大风呼啸着,又去哪里找寻。

撕杀声隐隐约约,被风声干扰着听不真切。那马蹄声却清晰些,而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

赵柱子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支起耳朵转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眯着眼睛,努力在呼啸的风中辨别着那些太过模糊的声音。

赵柱子是武卫军中的一员,因为从小勇武,天生神力,误打误撞跟一个老家将学了一手好枪法,耍了一杆大铁枪,被主家看中送进了武卫军,虽然年纪才十六岁,却已经是个统领十人的小旗。这会儿,他同样窝着身子靠在院墙上躲避风沙。只是,他心中的警惕没有彻底放松下来,隐隐地,风沙中传来隐约地撕杀声、马蹄声……

当然,靖北侯府内那些曾经在大漠风沙中摸爬滚打过,甚至在风沙中发动过冲锋绝杀的人不会这么想。他们对这种风沙甚至有一种亲切感。只是,京城的风沙毕竟柔和的多,远没有北疆大漠中的狂风来的猛烈畅快!

这种鬼天气,他们站不住,其他人也站不住,哪里还能再冲杀!

呼啸的狂风,很快就将天地间刮得越发昏暗起来。大风砂石吹得人睁不开眼,站不直身体……同时,也吹散了兵士们心中的警惕。

春季,京城最容易刮风的季节。

她的心微微缩了缩,然后平静地坐着,一只手紧紧地护着怀里的儿子,目光望着帘幔后的窗户。承影带着两个小丫头就站在那里,拿着望远镜持续观测着周边任何可能存zai的危险。

大风起来的时候,邱晨下意识地护住怀里的儿子,然后缓缓坐直了身子。看似大雨大风大雪这样的恶劣天气,却往往是掩盖某些行动的最好时机。

头顶上的树枝猛烈地摇晃着,有干枯变脆的树枝被刮断,发出咔嚓的断裂声,然后,断枝就被大风裹挟着一路呼啸过去,树枝成了大风最新的武器!

“娘的,这是什么鬼天气!”一个士兵恼怒地骂了一声,却吃了一口沙土,连连呸了几口,嘴里仍旧感觉有砂石的存zai,牙碜地很。

噼噼啪啪的声音不大,细碎而密集,是砂石砸在身上皮甲发出的声音。

风卷裹着砂石呼啸而来,吹得人睁不开眼。屋内的人还好,守在墙外的兵士却受了苦,无处藏身,只能抱住头,挨着墙根蹲下去,以躲避狂风和砂砾的冲击!

夜渐渐深了,戌时末刻,突然起了风。

夜色中,靖北侯府的大门上,两盏大红的灯笼挂在门廊下,微风吹来,灯火总会发出微微的晃动。大门内,也隐隐有亮光映出来,但也只是光亮隐隐,除了刚刚那一线火龙的明亮和如雨弩箭的冰冷,就是十几个出来救治伤兵的仆从,除此之外,守在外头的兵士们再没听到任何声音。整个靖北侯府仿佛完全空下来,除了微微摇晃的灯火,并没有人声往来。

带着丫头熬了几大壶油茶,承影和含光拎着送下楼去。那里有几十个人在暗处守护着她们母子。

邱晨却没有将孩子放下。她只是让承影烧了热水,冲了一壶热热的油茶,她跟几个丫头一人一碗,嘘着热气,一口口喝下去,口中奶香和茶香回荡充盈之时,整个身体也温暖起来,振奋起来。

孩子睡着了,外头也暂时安静下来。

风雨过后,就会有绚烂的阳光,清新的空气,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有一弯彩虹架在天空!

她是丈夫的妻子,当危机时刻,她也要着站在丈夫身后,安然地守住他们两个人的家,守护住他们两个人的孩子们!

她是孩子们的母亲,必须站在前边,替孩子们遮蔽可能来临的危险和风雨。

寻找到仅仅抓着她衣襟的小手,邱晨慢慢摩挲着,垂着眼睛看着儿子酣然的睡态,在心里暗暗告su自己:勇敢、勇气、勇为!

在榻上坐下来,邱晨缓缓神低头看去,就发现怀里的儿子仅仅依偎着她居然睡着了。小家伙胖乎乎的小脸微微侧着,因为拥挤,一边的腮肉被挤得涌起来,眼睛嘴角都因此微微地有些变形,那一张小嘴儿这会儿微微张着,睡态酣然的小脸,能融化任何人……却在此时,让邱晨瞬间丢掉之前短暂的软弱和疲惫,重新振作起来,也重新挺直了堆萎下去的脊背。

刚刚挺直腰身站在窗前的邱晨也终于吐出一口气来,缓缓放松下僵直的身体,退后一步,再一步,离开窗前,回到房间中来。

墙外那些兵士们吃完肉馒头,墙上的火光也再次熄灭。墙内墙外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有了这一系列的所作所为,那些受伤的没受伤的武卫兵丁们,再没有人暗骂倒霉。相对来说,他们能够分到护卫靖北侯府的差事真算是抽到上签了。靖北侯府自己有强大的护卫能力,他们守在外头的压力自然就小上许多。加上靖北侯府这有条不紊的行事,还有对他们这些兵丁性命的尊重……至少,靖北侯府看见了他们的拼杀和死伤,送药送吃的,还负责救治重伤员……这在京城勋贵中几乎是不可能的,换任一家勋贵,只怕没人理会他们,不管他们死还是活。但是,万一有个闪失,却会有人出来对他们追究护卫不利的罪责!

肉馒头没吃饭,又有人从前门处绕过来,将受伤比较重的兵士抬走,一路送到靖北侯府西南角的小跨院里去休养去了。

另外一些,则伸手从篮子里拿出一个个热乎乎的肉馒头,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数十个藤条编织的篮子从院墙上吊下去,肉馒头特有的香气扑面而来。还有一个个儿臂粗细的竹筒挂在篮子边儿,竹筒上有柳家制药的特殊标志。这是北地边军专用的最好的伤药,武卫兵丁中也有识货的人,一看到这个,立刻低声叫起来,忙忙乎乎拿过去,给受伤的兄弟们敷药止血包扎。

院墙上的火光熄了多处,仅剩下几处宛如火把一般跳动着明亮的火苗。

这是领情了!

一个带头的百户抬头朝院墙上拱拱手:“多谢了!”

那些兵士们经了一场撕杀,确实消耗了极大地体li,听到有吃的,自然是欢喜不已。又有伤药,也都多少感激靖北侯府想的周到。

院墙内有人喊话:“墙外的兄弟们,你们是护卫我们靖北侯府受的伤,我们夫人吩咐准备了些伤药,我们用篮子吊下去了。还有些肉馒头,兄弟们讲究吃些,补补体li吧!”

院墙上的火光燃烧着,院墙外的武卫兵丁们骂骂咧咧地清理了战场,搜寻了自己受伤的同伴。

这一波人并不多,战力也不高,邱晨总觉得,事情远没有结束。她隐隐地总觉得,暗夜里的某一处,蹲伏着一直狡猾的野兽,正静静地等候着最佳的机会,掩杀上来,博取那难得却最有成就感的一击制敌的胜利!

邱晨的脸色苍白,眼睛却越发黑亮,在黑夜里,映衬着院墙上的火光,仿佛燃烧起来一样。

墙外的情形她没看,但从一声声或高或低的惨嚎声也猜得出,那些气恼愤恨红了眼的武卫兵丁们在做什么。一阵阵浓烈的血腥气完全掩盖住了湖面水汽的清新,随着夜风一路沉沉地蔓延过来,令人作呕,让人窒息。

邱晨一手护着胸前的儿子,一手扶着窗台,咬着牙强迫自己挺直脊背镇定地站在窗前。

院墙上的火仍旧在燃烧着,火光映照下,墙外的武卫兵丁们已经开始在清理战场。

没有人理会那些努力在冰冷的湖水中划着的逃兵们。

弩箭再次射出,墙外所剩不过三四成的残兵仿佛一下子醒过来,没头苍蝇般四散开去,却奈何,人腿跑过弩箭的几率太小,这些人绝大多数也被射倒,仅剩的一两好运的跑了几步,才发现自己在这明亮的火光中奔跑,无疑于给人当活靶子,情急生智,竟噗通噗通跳进了刚刚开化不久的十刹海去!

又是一声仿佛来自地狱的压抑的歌唱!

呜——

短而锐利的弩箭迅疾射出,墙外掩杀来的足足二三百人,如同割稻子一般倒下去。这一波,就倒下了大半!

一声弓弦震荡的齐响!

呜——

火光亮起,墙外的厮杀声略略一歇。那些几乎耗尽了气力的武卫军士们在某一个聪明的人带领下,迅即撤离战场,往两边退开去。然后,从高高的靖北侯府院墙上,火光之后,一排弩箭黑亮的箭头露了出来。

明亮的火光,让厮杀的双方能够清晰地看清彼此,分清敌我……当然,看清对手的同时,也意味着,对手也能够更清晰地看清了你。

火线所过之处,院墙上凭空腾起一尺多高的火苗,跳跃的汹汹火苗瞬时将院墙内外映照的通亮如白昼。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一直安静的恍如无人的靖北侯府院墙上,突然嘭地一响,一条火线沿着院墙由远及近,飞快地燃烧过来。

院墙外边仍旧激烈的厮杀也因为这突兀的笛声一滞,随即,几声惨叫唤醒了走神的人,铁器碰撞声、厮杀声、惨叫声再次响起,并且比之前更加激烈了几分!

承影走到窗前,抬手将一支铜质的笛子放进嘴里,吹响——清脆稍显锐利的笛声划破夜空。

邱晨低头亲了亲儿子的额头,给他戴上一顶特制的黑色绒线帽,将儿子的耳朵遮住,然后命人熄灭了琉璃阁上的灯火,拉开了窗幔,推开了对外的窗户。

转回来,邱晨第一时间将奶娘和粗使婆子丫头们打发下去,自然有人带着她们去仆人们聚集的所在躲避。邱晨和承影含光几个贴身大丫头一起,快速地将身上的衣裙换成了男装,敞儿身上也换了衣裳,被邱晨绑缚在胸前,母子俩脸对着脸,心贴着心,臭小子又是好奇又是兴奋,竟然不哭不闹,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露出满眼的兴奋和喜悦。

这悲伤不过是一瞬,立刻就被邱晨压下去,她抬手擦去脸颊的泪珠,又看了看那已经隐入黑暗夜色中的暖轿,果决地转回头来。

母子们这一别,不知还否有再见之日!

邱晨站在琉璃阁四楼的窗前,看着三乘暖轿几无声息的悠悠而去,眼角终究滑下一颗泪来。

三个人下了暖轿,立刻就有个半老的婆子打着一盏昏黄的灯笼迎上来,带着三个人进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没有点灯,那灯笼的光一路进了院子,进了屋。三乘暖轿也一刻不停地转身离开。然后,那小小的毫不起眼的院子也恢fu了安静,似乎从未有人来过。

玉凤和青杏三个带着三个孩子撑着暖轿一路到了最边缘的小院,路上没遇上一个人。

那边是靖北侯府唯一不临水的方向,连接着一片相对低矮却还算整齐的小院落,就是靖北侯府下人们居住的所在。还有一片院墙外不是道路,跟另外几家院落连在一起,只是一墙之隔罢了。

三个人换好衣裳,换下来的衣服立刻就有人上来包裹好带了下去。三人抱着孩子出了屋门,立刻就有人抬了暖轿上来,三个人抱着孩子坐了,一路离开喊杀声阵阵的院墙,快速往园子西北走去。

三个丫头抱着三个孩子下了琉璃阁,就在一楼换了衣裳,都换了不起眼的暗青色三梭布袄裤,都没穿裙子,头上手上的首饰本就没戴,倒是省了事儿。九儿亮儿的斗篷都是柔软的灰鼠皮的,这会儿也不敢用了,拿了两块青花棉布小被将两个孩子包好抱起,三个俊俏美貌的年轻媳妇丫头,转瞬就成了地位低下的粗使仆妇丫头,怀里抱着的孩子,除了白胖些干净些,身上的衣服包被一看,乍一看,也成了下仆们家里的孩子。

在乱兵眼皮子底下走水路离开显然不现实。

院墙外掩杀过来的人似乎看准了靖北侯府占地广阔的后园子,似乎也认定了靖北侯府后园子护卫力量薄弱,就选了这一处作为突破口,虽然不是在琉璃阁下,却也距离不太远。

玉凤、青杏和月桂忍着哭声,泪水却不受控zhi地淌了一脸,三个人退后几步,终究知道情形危机,容不得耽搁,狠狠心,转回身去,匆匆下楼去了。

邱晨的目光在两个孩子脸上转了个来回,终于还是狠下心转开去,挥挥手,让玉凤青杏几个人赶紧走。

亮儿平时极安静乖巧,几乎不哭,也不淘气,每每拿着一个玩具能玩半天,是三个孩子里最好带的一个。九儿活泼爱笑,精力旺盛,却没有敞儿那么愣,最爱逗人,也最爱撒娇!

“不要争了。你们几个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三个孩子……等一qie过去,真正安稳了,我会打发人去接你们!”邱晨神色平静地吩咐着。目光终究还是没忍住,再次落在亮儿和九儿脸上。

玉凤更是想着将锁儿放下,再来抱敞儿……却被邱晨镇定冷静的目光止住。

“夫人……”几个焦急的声音同时响起。

“慢着!”邱晨唤了一声,起身上前,将敞儿从玉凤手中接回来,抱在怀里。转而将锁儿放进了玉凤怀中,“留下他吧,他是哥哥,该从小学会保护弟弟妹妹!”

青杏也上前,将安静乖巧的亮儿抱在怀里。然后,是月桂,上前将九儿抱在了怀里……

“夫人!”玉凤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在看到邱晨眼中不可更改的坚定后,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只乖顺地起身,拉着青杏跪倒在地,磕了个头,然后起身,玉凤伸手没有抱自己的女儿,而是将敞儿抱了起来,并拿起敞儿的小斗篷给孩子裹好!

“你们两个……还有月桂,按照之前说好的去做!”

听得含光的回报,邱晨镇定地点点头,回头看了眼榻上的四个孩子,又飞快地收回了目光,然后,她的目光滑过丫头婆子们或惊惧或坚毅的表情,最后落在玉凤和青杏两人身上。

在听到那声惨叫之后,邱晨也坐直了身子,虽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却看不到惊慌,只有一双瞳仁格外黑亮,映着烛火的光芒!

含光很迅速地转回来,脸色微微有点儿发白,神色却还算镇定:“夫人,外头有人掩杀过来了……天黑,看不清衣甲!”

含光第一时间跳起来,一下子窜到声音来源方向的窗前,挑起窗帘子遮蔽着身后的灯光往外望去……因为是晴天,夜色并不黑沉,虽是月初,但有星光朦胧,院子外人影憧憧,还有铁器碰击声、喊杀声、受伤的哀声,很快混成了一片……

楼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划破了寂静的夜色,同样,也让屋子里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一屋欢声笑语!

邱晨笑着摇摇头,伸手将锁儿挪了挪,远离开敞儿的碾压方向,以免那个臭小子不知轻重伤了锁儿。刚刚两个月的孩子,还娇嫩着了,可不敢让那个愣家伙碰到!

“哎呀,三少爷可真是聪慧的很!”玉凤在旁边笑的几乎撑不住,见这情景又自然地奉上一句夸奖!

胖小子一下子有了力气,也有了精神,胳膊腿儿齐上阵,竟翻滚着一路往锁儿那边去了!

笑声根本影响不了胖小子的决心,努力了半天,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有些赖皮地翻躺下去,想要歇息一回……一回头的功夫,却发现,刚刚遥不可及的小妹妹居然近了一些。

胖小子像条胖胖的虫子一样扭曲着身子,划动着手脚,卖力地发出吭吭哧哧的声音……逗得一群人都笑的不行。

这里,邱晨和玉凤、丫头们一起,正围着木榻上的四个孩子逗弄,说笑着,三胞胎睡足了吃饱了,正是晚饭后最兴奋的一段时间,特别是好动活泼的敞儿,看多了差不多大小的弟弟妹妹,一下子看到更小的裹在襁褓里的锁儿,表xian出极强的好奇和兴奋,伸着手就去抓,隔了一段距离,他的小手够不着那个襁褓中的小娃儿,敞儿扭着头看了看娘亲,又看了看奶娘和嬷嬷,见众人都只是笑着看他,没有谁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小小子也很有志气,干脆放弃了求援的打算,努力地扑倒过去,扑腾着小手小腿往锁儿那边争取着……奈何,他毕竟还未满六个月,刚刚学会了坐着,离着爬行至少还差一个半月呢!

事情往往如此,安静到了极致,一下子爆发起来就来势汹汹,难以阻挡。

邱晨脸上也挂着笑,只是,心里仍旧惦记着,秦铮一时没回来,她就一时没办法真正放下心来。

随着她轻快的声音,屋里小丫头和婆子们的心里也越来越放松下来,每个人的眼睛都有一种隐不住的亮光,还有隐不住即将爆发出来的喜悦。

“夫人,已经看不到火光了,西华门那边的灯火也亮起来了……”含光刚刚被承影替回来,一边喝着茶,一边叽叽咕咕地跟邱晨回报着情况。

邱晨所在的四楼已经掌了灯,只不过,周边的玻璃窗户都拉了厚厚的帘幔遮蔽,哪怕承影和含光轮流用望远镜观望,也是隐在帘幔后边。这样做,虽然有些憋闷,却也是为了安全考虑。毕竟,她们这座楼就在院子边缘,明亮的灯光和玻璃窗,在黑夜里无疑于靶子的所在,在没最后确定安全的情况下,不得不小心着些。就是不怕箭矢攻击,还有火箭火弩呢!

酉时末刻,暮色四合,街道上安静的没有半点儿喧哗,早在中午时分,原本该热闹喧哗的时候,大街上已经没了人影,这会儿天色黑下来,更是没有人出现,从高楼上望出去,就连灯火都稀少,那许多人似乎一下子在蒸发了一般,也好似,如斯繁华的偌大京城一下子成了空无人迹的鬼城!

这一队兵丁到来之后,似乎局势已经明朗化了,诚王的的结局似乎已经注定了。

她只祈祷,事件尽kuai平息,震荡越小越好。事毕,她还要尽kuai安排调拨米粮之事,安排人手去灾区救治伤员。还要安排庄子的春耕……若是可以,她还希望跟丈夫一起回趟安阳……

天家无父子亲情……罢了,这些事情,与她的思维底线差距太大,不是她能够理解的,她就不为难自己个儿了。

想及此,邱晨生生打了个寒战!两只扶在膝盖上的手,不知不觉将衣摆紧紧攥住!

逆,乃极恶之首,斩无赦!

邱晨听着这话,怎么琢磨怎么像是这个成语的真实写照。若真是这样,那今日的一qie,差不多就能够判定是那位据说不久于人世的九五之尊所为。目的就是为了刺激自己的亲生儿子造反,有了借口之后,正好‘请君入瓮’!

瓮城,邱晨之前只是在小说和历史书上见过,到了这里才见过几回。就是在城门内又设置一层城门,两道城门之间为面积不等的开阔地带,万一敌人冲破第一道城门,守军可以在第二道城门上驻守第二道防线;当然,也有故意引人进入第一道城门,然后关闭城门,来犯之敌就成了困兽之态。因此还有个成语,叫做‘引君入瓮’!

随后,又询问了外头的形shi。秦礼几个回报的很简约,却很精准。皇宫西华门埋有内应,被冲破,结果被关在了瓮城之中。

邱晨暗暗摇摇头,又忍不住暗暗竖了竖的大拇指。

听了这一番说辞,邱晨总算是略略安了心。也了解了那些人的做派,还真就是秦铮令行禁止的做派,平日里怎么玩笑嬉闹都不过分,一旦发了军令,在缴令之前,不得有任何违令之事,违者严惩不怠!

而且,秦礼还笑着宽慰了夫人一句:“夫人且宽心,带队来的人陈将军原来是侯爷帐下的校尉,一路跟着侯爷在边关征战近十年,侯爷返京才一起回来的,人品可靠,万无有失。”

约摸半柱香功夫,沈琥就转了回来,一同回来的还有秦礼和平安两人。听他们几个人回报,邱晨才知道,他们已经验过了来人的手令,确是侯爷秦铮所签发的,不会有误。

她只是闭了一会儿眼睛,根本没有睡意。

邱晨也吐出一口气来,上榻歪在大靠枕上,闭上眼睛歇息片刻。

承影应声而去。

邱晨吐出一口气,吩咐承影,“沈琥回来,立刻让他来见我!”

不管怎么说,有兵丁前来,表明了守规矩办事,最起码不会是乱兵掩杀,就基本能够判断,不是诚王一系的人。这些人守着,多多少少有些安心。

晃晃头,将这些乱纷纷的心思抛开去。

一边下了瞭望台,邱晨一边在心里合计,派来守卫的这些个人真是有些奇怪……不过,转念想想,人家知道府内只有女眷幼儿,不宜惊扰;或者,真正守规矩的兵将奉命行事,就该如此一丝不苟!

看着情形,人家是奉命行事,说是护卫可以,说是圈禁也成……怎么说,靖北侯府这会儿也就夫人和三奶孩子,也不怕跑了谁去。人家摆明了彼此无犯,还真没必要看什么手令!

承影和含光就在跟前,把这句话听得清楚,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谁也没有说话。

“这,怎么看着都有些像是圈禁呐!”邱晨小声地嘟哝了一句。

邱晨看的有点儿发愣,拿下望远镜,晃晃头,那些兵丁已经沿着院墙来到了后院墙下,说起来,就在她们脚底下,不过十几米的距离,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得清楚!

那队兵丁并未叫门,而是在门前分成三部分,其中一部分留守大门,另外两队则分开左右分散开来,片刻后,就各自持枪而立,竟是十步一个,站在了院墙外头,形成了对侯府前后左右全方位的封锁状态。

邱晨没有立刻下去,而是再次架起望远镜往院子外头看去。果然,一队铠甲鲜明,衣饰整齐的兵将正沿着空荡荡的街道飞驰而来。邱晨不太懂这些军服款式藩属,只关注着那一队兵丁人数不说,她略略估算了一下,应该有三百人以上。眼瞅着,那队兵丁来的极快,侯府角楼上守卫的护卫们似乎并未出声,让那队人马径直来到靖北侯府门前。

邱晨点了点头,沈琥已经匆匆奔了下去。

于是笑着答应了一声,沈琥转身下楼,临下楼还劝了一句:“夫人,这里风大,有我们兄弟守着就好,您还是到下边安心等着吧,侯爷必定能够奏凯而归!”

论起秦铮的手令,没有人比沈琥这些亲卫们熟悉了。一听邱晨这么说,沈琥并无意外,这也是他们军队调兵必须走的手续。

邱晨笑着点点头,眼看沈琥转身就走,邱晨又叫住他道:“侯爷说过,若是他遣来的兵将,来人手中会持有他的手令。你们可凭手令查验来人身份!”

沈琥也不意外,很是放松地嘿嘿一笑,立刻道:“就知道侯爷算无遗策!夫人,小的下去跟兄弟们通个信儿,省的双方发生什么误会!”

秦铮临走时交待,一旦发动,就会派武卫衙门的兵将回来护卫。让她心里有数,不必害怕!

邱晨一惊之后,终于吐出一口气来,脸上的神情也略略缓和了些:“应该是侯爷派来的人马!”

邱晨一口气没呼出来,沈琥突然报告:“夫人,有军队往我们府上来了,看衣甲旗帜,应该是武卫衙门的兵将!”

不过小半个时辰,那黑烟仍旧在,势头却略略有所减弱了。

把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去,邱晨也举起望远镜看了一回,奈何,她对战局的观察判断能力比沈琥两人差的太多,自己看,还不如沈琥他们说给她更清楚。索性将望远镜递给身旁的承影和含光。她自己就往里头退了两步,倚墙而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黑烟冒起来的地方。她自己都不知道,之所以倚着墙,并不是她登高害怕,而是那滚滚而起的黑烟太过狰狞,让她早在不知不觉中就白了脸,汗湿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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