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下_第4章(1/2)

楼璟瞥了他一眼,屈指重重弹了一下那颗脑袋,“考不上,你就去东宫做公公,本太子妃定然封你个大总管!”

赵熹捧着脑袋,被高义再次揪着领子提过院墙,一边抻领子,一边思索做公公和考状元哪个升官更快,倏然想起自己是来问楼璟成亲的事,怎么就这样被扔出来了?

“世子,今早那个宁心老尼姑又来了,只在上院坐了盏茶的功夫。”寻夏端了一碗药来,悄声对床上的人说。

楼璟笑着颔首,看到寻夏手中的苦药,唇边的笑立时僵硬了一下,“我这是外伤,喝药也无济于事。”

“不行,”寻夏把巴掌大的小药碗塞到楼璟手中,“七侍卫说世子还受了内伤,若是不喝药,是会吐血的。”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医理?楼璟撇嘴,但面对着寻夏虎视眈眈并且随时可能会变成眼泪汪汪的杏眼,只得闭着气一口吞了下去。可叹他自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药的苦味,当真是英雄落难被丫环欺。

日子一天一天走得飞快,从八月十七到九月初二,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时间短到根本不够楼璟养好伤。

安国公楼见榆当初想出这个主意的时候也没有料到,皇上会把日子定的这般紧,原想着皇家娶亲,应当会选在明年开春,就算再急也得三个月吧,可谁知只有半个月。若是那小子在婚礼上出了丑,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个你拿着,若是撑不住了就吃一个,”楼见榆将一个羊脂玉小瓶扔给一身艳红喜服的楼璟,见他冷着脸不说一个谢字,就气不打一出来,想着今天大喜的日子,生生忍住了,“嫁到宫里就是皇家的人了,你且记住,做错了事可不是你一个人丢脸,整个安国公府都会跟着遭殃。”

待安国公甩袖离去,楼璟转了转手中的小玉瓶,倒出一粒药丸来嗅了嗅,与暗格中那一瓶是一样的药。不由得冷笑,即刻见效的药多半对人有害,这种更是拿几种毒药配的,吃多了后患无穷,在战场上轻易也是不会吃的。况且父亲只管让他行礼的时候不出丑,就没有想过,进了洞房太子难道会看不出来吗?到时候他怎么办?

无论是小门小户还是高门贵族,结婚都是很隆重的,而太子娶亲,更是复杂。

迎亲的前一日便有礼部和宫中的人前来布置,在安国公府大门外设次所,太子位面南,东宫官在东西两侧,以供太子迎亲时东宫官朝贺所用。内侍省派了司礼太监来教导楼璟婚典时的礼仪,皇太子纳妃仪,与天子纳后相同,可想而知这其中的繁琐。

以楼璟如今的身体,迎亲前一天的折腾下来已经有些吃不消,次日还要早早起来,脸色变得越来越差。偏偏太子娶男妃,只能让太监来帮着整理仪容,而被指派过来的,竟然是内侍省总管——内侍监沈连。

淳德帝在位的这十年里,内侍省的权力一再扩大,如今的内侍监甚至可比左右丞相,且阉人心狠手辣、喜怒无常,楼璟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付沈连。

沈连如今已有四十多岁,只是荣华富贵地滋养,看着依然年轻,略显瘦削的白净面庞,笑起来有些阴冷。

“此等琐事,竟劳烦沈公公亲临。”楼璟撑着站起身,与沈连见礼。

“太子娶正妃,咱家自然要来沾沾喜气,”沈连笑着回礼,见他脸色不好,忙伸手虚扶了一下,“大典礼制繁多,辛苦世子了。”

楼璟丝毫没有避让沈连伸过来的手,甚至向他这边靠了些,让手与衣袖相触,这让沈连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深了几分。

太监身有残缺,这些眼高于顶的勋贵子弟向来是看不起阉人的,只是这些年内侍省权力日盛,让那些人不得不低头,但一些细小之处仍免不了会显出对阉人的蔑视,像楼璟这般如同对待文官一般、毫不做作的行事,自然能博得沈连的好感。

两人说说笑笑,看着一团和气,只是苦了楼璟,若是他人前来倒还可以躺一会,沈连在这里便只能一直站着。

好不容易熬到了迎亲的时候,太子下马在门外受东宫官朝拜,楼璟在屋内拜别父母。

楼见榆与魏氏坐在正堂上,脸上的喜色遮也遮不住。魏氏穿着一品夫人的诰命服,尚且年轻的脸光彩照人。她今年不过二十三岁,只比楼璟大了六岁,因着是续弦,封诰不能超过楼璟的母亲,封不了超一品,只封了一品夫人。

楼璟站在正堂中间,看着一副理所当然地坐在主母位上的魏氏,扫视了一眼两人中间空空的檀木桌,微微笑道:“今日大喜,缘何不请母亲的牌位来,这让儿子如何拜别父母?”

魏氏像灿如春花的笑容立时僵在脸上,楼见榆也是一滞,旋即压着怒火道:“你母亲就坐在这里,说什么胡话呢!”

“大喜的日子,父亲可莫吓唬儿子,母亲过世五年有余,怎么可能坐在这里?”楼璟瞪大了眼睛,一副很是吃惊的样子,对站在一旁的管家道,“还不快去请母亲的牌位来。”

魏氏过门,他本可以改口叫母亲,奈何这个继母自打进门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哪有半分做母亲的样子,因而时至今日,楼璟也只是唤她夫人。

正堂外,太子已经进门,傧相立于正堂东面,高声唱和:“敢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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