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初生，茫然（1/2）

话题又回到了最初，但是罗娜莉丝沉默和犹豫的神情已经告诉了玖兰枢她的动摇，他不禁在内心失笑，再怎么实力强劲，她也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而已。

罗娜莉丝沉默了一会儿，说实话她杀了那么多年的吸血鬼，但还是头一回听到吸血鬼之间还有这种阶级概念，纯血种咬人才会把人变成吸血鬼，不管是真是假，这无论是对她，或是对SPW财团超自然研究部门来说都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消息。

“关于我提出来的交易，你可以当成是我寻求合作的意思。我不会强迫你，你可以先听完我说的事情，再决定。”玖兰枢的脸上还是那一副温润优雅的笑容，让罗娜莉丝看不出这个人心里到底再想什么。

要合作吗？和她发誓一定会消灭的种族、和她最为痛恨仇视甚至可以说厌恶的种族合作？

且对方迟迟不说自己的目的，利还是弊，她猜不透，看不透，这种心情让她无法安心继续听他说的话。

他说先听完他的话再决定要不要合作，是以退为进，还是诱惑她主动踏进陷阱里，不管是哪个，她都坚信不能相信吸血鬼的任何一句话，更不要说她看不透他的打算了，至少她得知道对方到底为什么找上她，目的是什么才行。

“我不会相信吸血鬼的话。”罗娜莉丝动摇的神情消失不见，她换了个坐姿，以谈论正事的姿态面对玖兰枢：“天下也没有免费的午餐，不要再拐弯抹角了吸血鬼，我不过是一个14岁的小丫头，我自认为没有什么被你找上门的价值，说出你的目的。”

没想到对方不按套路走的玖兰枢略有些惊讶，却并没有表现在脸上，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一丝破绽，他拿起之前自己喝红酒的杯子，微微摇晃：“你太看轻自己了罗娜莉丝同学，你的能力就算是我都会觉得棘手，若是掉以轻心的话，哪怕是纯血种的我都会死在你的火焰下，这也是为什么我想和你做交易的原因。”

罗娜莉丝年龄虽小，可见了那么多大风大浪，在SPW财团待了那么多年，即使在涉及吸血鬼的事情上她会冲动、会不听人劝，却早已学会在冷静的时候用大脑思考别人说的话。

她不傻，玖兰枢字里行间的意思她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过来，她有些奇怪地瞥了眼玖兰枢：“你要我杀和你一样是纯血种的吸血鬼？”

“罗娜莉丝同学很敏锐。”玖兰枢夸赞道，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认同了她的猜测，“那个纯血种可不会像我一样愿意和人类共同和平生活，他的话，大概是最符合罗娜莉丝同学对吸血鬼的印象了吧。”

“你的意思是……”罗娜莉丝金色的眼眸和玖兰枢暗红色的眼睛对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里面燃烧着火焰。他点点头：“他是我见过最残忍狠毒的纯血种。”

“那么为什么你选择的是我？”罗娜莉丝问，她还是想不明白，如果是因为她的火焰的话，那么吸血鬼猎人岂不是对吸血鬼更有威胁，不去找那些经历丰富且年长的吸血鬼猎人，而是找上她这么一个小孩子，如果认为她年龄小就当她方便掌控的话，那他可就打错算盘了。

玖兰枢很久没有遇到如此戒心重的人类了，更不要说是小孩子，果然和黑主灰阎说的一样，她不是他能掌控的棋子，但他至少能让她暂时和他结盟就是了。

他说：“因为猎人协会里有人和他勾结在一起，为了他的野心，也为了对付我。你也注意到了这座小镇上数量不正常的LevelE了，很大一部分就是猎人协会圈养的。”他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了，因为说得再多，面前的人怕也是听不进了吧。

猎人协会中有人和吸血鬼勾结在一起，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让罗娜莉丝周身的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更不要说还圈养了本该杀死的吸血鬼这件事，这两者就像是丢进油缸里的火把一样迅速点燃了罗娜莉丝的怒火，然而办公室里有不少木制品和纸制品，所以都避无可避地成为了罗娜莉丝怒火的助燃物。

安抚好黑主优姬来办公室打算老实交代的黑主灰阎一开门就是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他刚在心里打好的稿纸立马就被他忘到脑后了，哀嚎了起来：“我的办公室啊！！！”

好不容易拦住了想要立马杀到猎人协会的罗娜莉丝，又花了不少时间劝她把火焰收起来，天色已经微微有些亮了，玖兰枢不得不回去月之寮一趟，那边还有不少骚动的吸血鬼等着他回去安抚，所以剩下来的一些事情就由欲哭无泪的黑主灰阎讲述。

之前口口声声说着不信的罗娜莉丝，在黑主灰阎一点躲闪都没有甚至还带着沉痛的眼神中放下了自己的怀疑，只是她不明白：“这么多年，为什么从来不向SPW财团寻求帮助？你明明知道跟吸血鬼有关的事情，无论是伊丽莎白老师还是罗金斯老师还是乔瑟夫爷爷他们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黑主灰阎沉默了许久，长叹了一口气：“罗娜莉丝，他们都老了。”

伊丽莎白再婚后有了自己的生活，虽然还坚持锻炼自己的波纹，但波纹并不是什么能让人永驻青春的神药，再加上四十多年前的那一场大战无疑还是给她留下了病根，今年已经是九十六岁的高龄的她真的不适合出现在危险的战场上。

罗金斯也是因为年事已高，又担任着乔斯达家管家的职务，他就更不合适了。

乔瑟夫家庭美满，为了和妻子共同老下去他已经不锻炼波纹很久了，而纯血种之间的斗争太过于危险了，要他把一个66岁的老头子从和平祥和的生活中拉过来，他真的做不太到。

黑主灰阎的话让罗娜莉丝沉默了，她什么都没说，推门离开。不过她并没有回到宿舍，而是走到了教学楼的天台上，迎着清晨的第一缕光，感受着周围的气流，心情沉重。

他们都老了，终有一天这些对着她犹如对着亲人一样的长辈都会禁不住时间的冲刷离开她，她从七年前特拉斯的死亡就很明白这件事了。

所以她不顾所有人反对，七年间全世界奔波，只为了清除这些会让他们操心的不稳定因素，为了让他们能毫无后顾之忧地享受平静。

人类中的普通犯罪者交给人类社会的法律处置，那些拥有不可思议能力的坏人交给专门处理这件事的SPW财团超自然研究部门处置，而像吸血鬼这种无法正常处理的存在，她先入为主地认为应该杀干净，他们的诞生就是一种错误。

然而，黑主灰阎说，玖兰枢是好的吸血鬼，在他的带领下吸血鬼一定不会对人类出手，而他也承诺，只要她答应帮他们一起消灭玖兰枢的敌人玖兰李土和他的势力们，玖兰枢不会忘记她的人情。

本应该消灭吸血鬼的猎人协会和残忍的吸血鬼勾结在一起对人类社会产生威胁，而本应该被消灭的吸血鬼却承诺不会伤害人类。

自有记忆以来，认为世界上非黑即白的罗娜莉丝茫然了，她拿出自己的日记本，一页页地翻看着自己一直以来记录的东西，坐在天台边缘发着呆。

她该相信吗？

相信吸血鬼的话，相信黑主灰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