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喝粥（1/2）

红色，入眼的都是红色

那是空中摇曳的火焰的红色

那是地面上流淌的血的红色

那是自己纷飞的头发的红色

那是自己永远洗不掉的罪孽的红色

红发的少女坐在地面上，看着周围的火光，神色木讷。

已经过了多久了？

她不知道，梦里的时间总是漫长而难熬的。

已经重复了多少遍了？

她不知道，从她进入梦境开始，她就开始经历着永远的那一天。

她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或许是因为对他的五官已经印象模糊的原因，面前的男人的面孔始终被一团迷雾所蒙住，怎么也分辨不出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巴。

白色的大褂从她面前带过，红发的少女仰起头，看着他和周围与他一样穿着白色研究服的人交流着，他们的脸上挂着笑容，心情似乎很愉悦，可她的耳边，却什么都听不到。

啊，接下来又要到那一幕了。她心想着。

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摁下了操作台的开关，打开了关押着一切变故的起源的装置，露出了那一动不动的雕塑。

桑塔纳……

少女不知道第几次默念着这个名字，这个让这一天成为她挥之不去的梦魇的名字。

原本还好好运作的器械忽然炸开了一朵电花，本应该常年亮着的紫外线灯失去了它的光芒。

不再受紫外线困扰的雕塑开始褪去了他的外壳，舒展开他扭曲的身体——他醒过来了，桑塔纳醒过来了。

那是一场无法抵制的屠杀

那是一场饕餮的复仇

那是一场飞灾横祸

红色再一次染红了这狭小的空间，染红了她的世界，染红了她的视线。

赤色的雨，从天而落，燃起了永远无法被熄灭的艳丽火焰。

是‘雨’，还是泪水，抑或是从眼眶里涌出的怨，她无法分清楚，早在多年前的那一天，她就将眼泪哭干了。

梦境的时间再一次倒转，重新回到了那场悲剧发生之前，重演着那场本不该发生的事件，用一把名为现实的刀，一下又一下，剜着少女的身心和精神，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她，她永远无法逃离自己的罪。

那是她一度最讨厌的红色，那是她曾被指责不幸的色彩。

那是她曾经最喜欢的红色，那是他曾称赞的最美的色彩。

那是她现在最仇恨的红色，那是他离开时的最丑的色彩。

她将罪孽穿在身上，时刻告诉自己，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错。那些不认识的叔叔阿姨说得对，她那妖艳的红，是魔女的象征，是会带来不幸的诅咒。

她用红色撵走了酿造悲剧的魔鬼。她用红色送走了她最爱的养父和会给她带好吃好玩的哥哥姐姐。她却无法用这红色带走她自己，带走她无法摆脱的梦魇。

——死ねばよかったのに——

——要是死了的话就好了——

这个想法从来就没有从她的脑海里消失过，她曾试过用火去焚烧自己，就像中世纪焚烧魔女一样。

可，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自火中诞生，火是世界上唯一无法伤害到她的东西，那就像她的半身一样，像呼吸一样运用自如。

其实已经隐隐有所预感了，不是吗？

所以她疯了一样去训练自己，失去理智了一样去狩猎吸血鬼，不要命了一样去战斗，试图拥抱死亡。

一次次将她拽上钢丝线的，是乔瑟夫看透一切却不说穿的包容，是丝吉带着关怀和疼爱的思念。

这样的活法还要持续多久？

这样的生是否还能坚持下去？

这样的梦究竟还要纠缠到何时？

明明，她已经，已经可以不用再被过去所束缚了。

明明，那样的生活，已经伴随着最后一场战役烟消云散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她再经历一次失去幸福而无法拯救的绝望。

她难道，真的就只会给在意的人带来痛苦和煎熬的魔女吗？她好不容易才找回了那怀念的安详和温馨……

红发的少女痛苦地闭上双眼，不再去看面前的悲剧，好似这样就能躲开梦带给她的负担。

然而，就算闭上双眼，她也无法欺骗自己，那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的画面挥之不去，强迫着她去面对，强迫着她去看自己酿下的苦果。

少女经受着折磨，她没有注意到这一切都是别人故意给她展现出来的。为的，就是让这一个团队里最棘手的她被自己摧毁。

披着斗篷的面具躲在角落里无声的笑了：没错，就是这样，继续痛苦下去吧，继续被你自己的内疚和自责折磨下去吧。

作为用来暗杀最有效的替身，死神13在被阿拉伯胖子抱来之前特地被叮嘱过，一定一定要先对乔斯达一行人中唯一的女人下手，不仅仅因为对方的谨慎程度非常高，结连让好几个替身使者翻了车，更是因为对方的替身能力变化莫测。

小小的天才婴儿原本还想构造游乐园来让那个女人迷失在其中的，试想有哪个女性能抵挡住甜美的游乐园的诱惑？

不过现在看来，还好他将她拉入梦境的时候还什么都没有构造出来，不然刚把她丢进游乐园就得被意识到不对劲——一个一进入梦境就自发构筑噩梦的人怎么可能会梦到游乐园这么美好的地方！

不过这倒也给了他其他的操作空间，他的替身是创造梦境和控制梦境里的物品进行攻击。现在梦境不需要他额外动手，他只需要跟播放录像带一样，让这场噩梦一遍又一遍地循环播放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