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午时,七刻(1/2)

听完父亲的解释,武林露出了十分诧异的神色,忍不住吐槽道:

“爹,放眼整个上京城,还有比监察院查案更专业的部门吗?”

见武长庚沉默的低头扒饭,他的指节微微弯曲,最终选择继续往下说:

“按爹的说法,太傅这件案子恐有朝中大官参与。那么陛下绝不可能派他们自己查自己,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陛下可用之人,只能从禁军和东厂里挑选。论打架论找人,他们厉害。论查案,说实话真的不如监察院。倘若不小心破坏现场,或者弄丢线索。太傅这个案子,怕是要成为一桩千古悬案。”

武长庚自然知道,可陛下已经表明另外找人处理,当时还闹得很不愉快:

“孩子,不是什么事都像你想得那么简单。有时人在朝堂,身不由己。”

“爹,这不是己不己的问题。如果放任案件不管,武家就危险了!”

“少在那里危言耸听!”

武长庚已经没心情吃饭了,啪嗒一声将筷子放下,面色异常严肃:

“怎么个危法?”

武林的思路非常清晰,应该是早就在心中打好了腹稿,开口解释道:

“既食君禄,理应为君解忧。不能因为陛下将本该监察院负责的工作派给别人,就觉得可以置身事外,此其一。

调查结果我昨天下午已经问过监察院的叔伯们,太傅是因火药爆炸而亡。我不认幕后真凶会坐以待毙,一旦发现危险来临必然狗急跳墙。为了扼杀住源头,他们很可能对陛下动手,此其二。

若贼人失败,百姓遭殃。若贼人得手,则太子继位。登基后重建班底,就需要清洗陛下钦点的官员。爹在位多年树敌无数,难免会被视作眼中钉。到时候别人落井下石,武家危矣,此其三。

所以太傅这个案子不仅要查,而且还要查得快。必须赶在幕后凶手掩盖所有证据前,将涉案者名单呈报给陛下。唯有如此,才能保武家安然无恙。”

听完儿子分析,武长庚紧绷的面部舒展开来,笑得见牙不见眼。没想到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小子,竟成长到这般程度。作为父亲,他由衷地感到自豪:

“孩子,你长大了。”

武林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笑着。唯有此时,才展现出青涩的一面:

“爹,你就把我带上呗。”

武长庚前一秒还慈祥的脸,下一秒就换作严肃的面容,直接否决该提议:

“不行,太危险了。你老老实实待在大理寺,别来掺和这个案子。”

武林耸耸肩,像是早有预料。他跟父亲一样,认准的事就不会改。想要成功说服,需拿出对方不能拒绝的理由:

“爹,话不能这么说。两个人查案的效率,肯定要比一个人高。我明白你想保护我,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东西早面对晚面对,早晚都要……”

没等他说完,武长庚强行打断。

自己追查时如果被遇害,是早有预料的事情,勉强还能接受。但儿子要延续武家的香火,万不能出了闪失:

“不行,这件事没得商量。你要是敢乱跑,信不信把腿打折!”

武林吃准了父亲的性格,遭到多次拒绝后仍然执意争取:

“爹,就这么说吧。今天就算真把我腿打折了,爬也要爬着去帮忙。”

“你!”

“好啦好啦,先吃菜。”

见气氛剑拔弩张,武母连忙开口缓和气氛。不过她看似在充当父子二人之间的调解员,却明牌偏袒着儿子:

“我一个妇道人家不该多嘴,可还是得说句公道话。两个人查案,肯定比一个人强。遇到危险,你多护着他。”

“你们……哎。”

武长庚承认儿子并非累赘,在约定行动期间要听自己安排后才答应下来。

儿子既是他这把剑的软化剂,也是他的心头肉。终究,是有长大的一天。

时间紧迫,父子俩扒了几口饭。午时六刻离开武府,前往户部查账。

追查火药来源之事,一定要快。或许能从账簿中,觅得蛛丝马迹。

午时,七刻(12:45)。

武家父子二人,抵达户部。

尚未进入大门,远远瞧见存放账簿的库房突发大火。望着滚滚浓烟,武长庚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立刻跑了进去,抓住一位用木桶盛水救火的官吏,亮明身份后问道:

“我是监察院的院长武长庚,登记违禁品的账簿在库房那个方位?”

“这间,好像在第五排。”

父子二人循指望去,发现官吏指的方位火势最迅猛,心里都咯噔一跳。

“你在这里等着。”

武长庚撂下一句话,将大衣打湿后准备冲进去。可这里的火势太大,找不到进去的路,被熊熊烈焰给逼退。

就在他绝望之际,武林却露出得意的笑容,勾了勾手指示意自己过去。

“爹,我有办法,快跟上来。”

武长庚不明所以,但看在儿子信誓旦旦地份上,还是缀在其身后。

不多时,武林来到户部官宅。这里是为非本地官吏修建的住所,相当于员工宿舍。宅邸距存放账簿的库房有四五百米远,火势短时间内不会蔓延到此。

一名神色慌张的中年男人,站在官宅入口处翘首以盼。瞧见武林赶来,立马领着父子俩进入自己的房间。他在关门前还警惕地左顾右盼,确认无人偷窥这才从床底的木箱里取出账簿。

武长庚大为惊讶,忙拿起查看。

上面虽然记录了违禁品信息,却没有加盖户部官印,应该是誊抄的版本。

见父亲浏览账簿,武林一脸得意:

“爹,我从知道那件案子因火药而起时就猜到有人可能会毁掉账簿。所以花钱请他誊抄账簿,留作备用。我害怕打草惊蛇,就没敢叫人盯住库房。”

武长庚闻言露出欣慰的笑容,但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做得好,不过你哪里来的钱?我记得你每月俸禄,都交给家里了。”

武林昨晚为了筹钱,找到四喜赌坊的老板。对方正好想借这个机会结交他正三品的父亲,便提前预支了银两。

武林没敢跟家里说,想通过催收赌债的方式慢慢偿还。因此今天上午才会出现在西市,偶遇路见不平的陈先笙。

武林听到这个问题面色尴尬,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试图蒙混过关:

“额,这个不重要。爹,您还是先看账簿,有没有遗漏什么重要线索。”

户部官吏早已点好油灯,就等着他们俩过来。昨天武林给钱要求誊抄账簿的时候,他还觉得没有什么。

作为户部的公职人员,官吏并不知道太傅案的真相,以为那是寻常火灾。

信息缺失,让他看不清全貌。想早点攒钱,在寸土寸金的上京城买房。因此面对私活,爽快地接了下来。

直到看见库房冒出的黑烟,户部官吏才意识到自己卷入了一场风波中。

他现在只想撇清关系,把账簿这个烫手山芋送走。待会儿等武家父子走出这扇门,就与自己再无任何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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