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未时,一刻(1/2)

慎刑司的大牢三层漆黑一片,仅有狱卒提着的油灯发出微弱光亮。

牢房的面积与一二层相同,不过入驻的人数却大幅减少。许多牢房里似乎都只有一个人,最多三名囚犯。

陈先笙自进入牢房便盘腿坐下,没兴趣探索附近的区域。他的锁链和脚铐十分碍事,唯有坐下方能缓解压力。

关在这里最大的折磨,恐怕就是黑暗和孤独了吧。在狱卒结伴离开后,整个三层大牢彻底失去光源。

阳光无法触及的监牢,像是吞噬一切的影兽。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发霉的气味,让每位新来的犯人都感到不适。

四周安静的可怕,只有深处传来的水滴声以及偶尔响起的鼠嘶打破沉寂。

陈先笙心如止水,闭眼假寐。任由阴冷的凉风拂面,岿然不动。

他犯下刺杀太子的重罪,审判的处理优先级最高。不用像关押在这里的其他犯人,长期忍受黑暗的折磨。

倏然,陈先笙脑袋中传来提醒。

【叮!】

【检测到宿主有生命危险,请尽全力避免死亡,否则将接管身体反击。】

危险?

陈先笙瞬间反应过来,危险来自于目前尚未现身的‘室友’。

也许对方一开始就躲起来了,亦或是从其他牢房或密道进入这里。周围实在太黑了,出现什么情况都不奇怪。

他方才暴打癞子头更换牢房,后来又换到三层,铁定是遭到了打击报复。

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锁链稍微动一下就会发出清脆响动。因此陈先笙敢大胆猜测,这位室友没有刑具束缚。

行,黑暗决斗是吧?

陈先笙被殷红叶强喂丹药,身体素质要优于正常人。他直接把非惯用的右手伸出去,在黑暗中充当诱饵。

这叫伸手钓鱼,愿者上钩。

室友果然中计,悄声欺到近侧后猝然发难,想要掰断陈先笙的右臂。

他也因此锁定对方位置,用左拳结结实实地轰到室友身上。随后将其踹倒后骑跨在身上,没有章法的抡拳乱打。

室友发现力量不占优,使出吃奶的劲推开人仓皇逃窜。陈先笙目不视物没有深追的想法,背靠墙壁坐了下来。

约莫过了半小时左右,入口处传来哒哒的急促脚步声。之前负责接手自己的牢头,提着油灯一间一间的查找。

在发现刺客安然无恙后,他像是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随后抬手狠狠敲击狱卒的脑袋,厉声吩咐道:

“都说了关二层,你们把人弄到这里来干什么?他要是死在这里,上面问起来我怎么交代?拿你的头去交代?”

陈先笙闻言,并未听出不妥。他若在宣判前死亡,狱卒确实要背大锅。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开门呀!”

在牢头的严厉呵斥下,两名狱卒低垂着脑袋,赶紧掏钥匙打开牢门。陈先笙全程配合,重新回到大牢二层。

见他居然能安全回来,牢房里的犯人们都发出欢呼声。整个二层唯有癞子头铁青着脸,不知道心里在嘀咕什么。

牢头穿过走廊,在狱卒们晚上睡觉值守的贡房门口停下,扭头吩咐道:

“把他关这里面。”

“这,这是我们休息的地方。”

陛下派黄公公来杀人灭口,被牢头给顶了回去。但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撕下伪装硬来。无论将刺客关在哪一层,都感觉不够保险。可又不能不关,因此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叫你关就关,废什么话?”

陈先笙觉得,如果怕他出事关在一层的单人牢房里就行了呀。这关在狱卒住的房间,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喂,什么情况?为什么要关在这里呀,就不能换个单人的牢房吗?”

牢头没有理会,催促狱卒执行。他现在只需尽量拖延时间,等慎刑司司长回到这里,就能把烫手山芋甩出去。

陈先笙进入休息用的房间,从窗口的缝隙瞥见外面全是狱卒,询问道:

“我好饿啊,有吃的吗?”

牢头现在十分焦躁,压根儿没有心情派人去盛牢饭,随口应道:

“贡房有吃的,自己拿。”

对方这般敷衍的态度,让陈先笙心中产生了一丝不详预感。

拜托,我可是当街刺杀太子耶。这种重罪,总不至于把我偷放了吧?

陈先笙略微仰头,开始回想进入上京城后的经历。思索是不是自己的某个无心之举,导致整个死局被盘活。

首先是广进商会,以商贾身份不可能救下犯了刺杀太子重罪的自己。

在与李小姐分别后,他前往城隍庙后巷找寻。可在外面蹲点许久,都没发现里面的人出来或援军抵达。

后续在客栈入驻,找店小二打听了修仙门派的事。再然后就是到西市,遇到了监察院院长的儿子武林。

虽说陈先笙展示过银蛇项链,但他们家的职位也救不了自己。这种重罪除非太子或者女帝发话,才有一线生机。

他去刺杀太子,人家没理由原谅。女帝更是见都没见过,何谈宽恕?

陈先笙挠挠头,实在想不出来。他没有足够的情报支撑,就像戴着眼罩在密室里抓女人,难以窥得事件的全貌。

以陈先笙的知识储备,能够想到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偷梁换柱!

也许是武林,亦或是李茹,甚至是不知是否活着的洪安。在得知自己死刑后想要施救,想用其他囚犯冒名顶替。

不过这胆子,未免也忒大了吧?

原本,陈先笙觉得此计不可行。但在见识到慎刑司对待犯人如草芥的态度后,他的内心已经产生了严重动摇。

只需像《大宅门》那部电视剧的剧情一样,买通狱卒和刽子手。在砍头的时候换成其他死刑犯受刑,事后再将尸体快速掩埋,如此便能偷梁换柱。

哎,我真得是服了呀。

陈先笙单手扶额,没过一会儿便重新振作起来。他不愿苦心营造的死局就这么被毁,想要做点什么改变现状。

陈先笙环顾周遭,很快就发现了桌上的一串钥匙。他迅速抓在手里,蹲下来尝试打开脚镣和锁链。只等束缚彻底解除,就当着狱卒们的面表演越狱。

这样罪上加罪,加上被砍头时再一直唱歌防止掉包,就不信能活下去。

“牢头,他想越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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